雲歌靈洗漱完畢就出了女廁, 楊倩倩也趕緊抹了一把臉跟著離開。兩人快要走到二年三班時，雲歌靈卻伸手擋住了楊倩倩的去路。在楊倩倩要出聲詢問時，雲歌靈只是做了個“噓”的動作，楊倩倩下意識閉上了嘴。

雲歌靈指了指旁邊二年二班的空教室, 楊倩倩點點頭, 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雲歌靈很快也跟著走了進來。兩人小心地往外探頭, 就看到二年三班前門有個矮小的人影匆匆從裏面走了出來, 並小心地掩上了教室的門。

雲歌靈和楊倩倩拉上門躲在二年二班裏，神色覆雜地看著從窗戶外面急急忙忙離開的人影。

竟然是那個叫他們趕緊離開鬼鎮的老婆婆！

待人走後，她們才推門走了出來。楊倩倩趕緊跑回了二年三班, 發現他們的行李一點都沒亂，但是仔細一瞧，就會發現他們擺放的位置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她的行李可是一直挨著林發的, 現在卻是被放置在了姜小江的行李旁邊。

他們的行李並不多，裏面放的都是一些衣服，最值錢的手機也一直帶在身上。楊倩倩不解道，“對方是要偷我們東西嗎？”

雲歌靈抱臂看著面前的行李, 心裏透亮得很。

“應該是來幫人找東西的。”雲歌靈笑得意味深長。

楊倩倩看道雲歌靈這個笑容, 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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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 林發等人從外面回來。

陸連臻望著雲歌靈道, “我們在學校後面發現了一片墓地。”

“怎麽？有發現？”雲歌靈問。

宋戳隨意找了張凳子坐下，搖頭道，“什麽發現也沒有, 就很普通一片墓地。”

姜小江也道：“的確是沒啥特別的。”

雲歌靈想了想說，“在哪，我想過去看看。”

陸連臻擡眸看了她一眼，“我帶你去。”

其他人也跟著來湊了個熱鬧。

墓地就在學校後面，從正門出發，往左邊一直走，走到轉角，在順著墻壁一直往裏走，走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就能看到一片林子。林子看起來很大，不過很稀疏，從外面往裏看還能隱隱約約能看到一片灰色，那裏應該就是村裏的墓地。

眾人穿過樹林，朝著那片灰色走過去。地上都是幹枯的樹葉，踩在上面還會發出“咯吱”的聲響。林子很安靜，安靜得有點詭異。

“竟然一只動物也沒有。”雲歌靈輕聲道。

“你這麽說，我才發現。”宋戳四處張望了一下，明明林子很大，卻毫無生氣。平日經常能見到的鳥雀在這裏連影子都看不到。

“這邊的草木挺繁茂的。”雲歌靈偏頭看向長到她小腿的草叢。

“這有問題嗎？”姜小江問。

雲歌靈搖了搖頭。

眾人很快就走到了墓地前，墓地連成一片，只是簡單地堆了個土包，然後在土包上面豎了塊墓碑，非常的簡陋。

楊倩倩覺得很晦氣，就站在外圍看著。

宋戳繞著墓地走了一圈，有些可惜道，“看起來的確就是很普通的墓地。”

雲歌靈跨步走進了墓地裏，陸連臻跟在她身後。雲歌靈從第一排墓碑走到第二排，第三排，然後又折了回來。陸連臻順著她的視線望向這幾排的墓碑，終於發現了非常細微的地方。其他人則是對雲歌靈的動作感到莫名其妙，這墓地和外面見到的墓地有什麽不同的嗎？

宋戳忍不住竄到他們身邊問道，“怎麽？發現了什麽？”

雲歌靈蹲在其中一面墓碑前，指著上面的文字給宋戳看，然後說，“看這裏，時間這裏。”

“丁亥年……”宋戳順著雲歌靈手指指的地方，輕輕念了起來。

“丁亥年？2007年？”姜小江驚訝道。

宋戳往旁邊的墓碑看去，又接連看了好幾塊，嘴裏念道，“這裏都是丁亥年（2007）的，還有丙戌（2006）、乙酉（2005年）……這邊的則是庚午（1990），乙亥（1995）……”

“奇怪。”宋戳全部墓碑看過一遍後，回頭看向眾人，“這片墓地葬的都是2007年以前的，而2008年到現在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人都要面對死亡，這非常正常，人死後入土為安也是中國古往今來的傳統。雖然國家1956年就開始推崇火葬，但是很多偏遠地區還是一直推崇土葬，真正推廣起來也是幾年前的事，那還是國家抓得比較嚴格才這樣的。

難道從2008年開始，鬼鎮也跟著實施起了火葬不成？所以才只有2007年以前過世的人葬在這裏？

雲歌靈和陸連臻還想到了第一天他們在學校翻找出來的那本畢業學生紀念手冊，上面的時間寫的也是2007年。

雲歌靈覺得在2007年一定在鬼鎮發生了極其重大的事情，2007年這個時間一定是某些事情的關鍵。

“我和陸連臻曾經在一個辦公室撿到一本學生紀念手冊，上面就寫著2007年。我們回學校把那本冊子重新找出來看看，或許有什麽新發現。”雲歌靈說道。

其他人點點頭，趕緊朝著來的路回到學校。

不過在走到學校十米遠的地方時，六人都看到了在學校門口走來走去的男人——那個小賣鋪老板。

雲歌靈的眼睛閃了閃，很快就把眼裏的異樣掩飾了下去。

楊倩倩問：“他是來找我們的？”

林發說：“過去看看吧。”

眾人朝著小賣鋪的老板走了過去。小賣鋪老板廖放平也看到了他們，趕緊迎了上來。

“老板，有事？”雲歌靈佯裝出一副詫異困惑地表情看向廖放平。

廖放平搓了搓手，脾氣倒是比昨天放緩了許多，他說，“的確是有事，不知道昨天賣給你們的油還在不在。”

雲歌靈揚長避短道，“哦，那油啊，怎麽了嗎？”

廖放平羞赧道：“是這樣的，我也是今早打掃衛生時才發現，賣給你們那瓶油過了期。我這深怕你們用了，就著急著過來了。這事兒怪我粗心，實在是抱歉，不知道那油還在不在你們手上，我可以給你們重新換瓶新的，或者直接退你們錢。”

廖放平朝著他們走進了幾步，壓低了聲音道，“我們這邊地方小，村裏人都愛在我家鋪子買東西。過期的東西還賣給客人，這事兒被人知道就不好，所以，你們看……”

“老板，你放心，這事兒我們不會說的。”雲歌靈點頭道。

“那我的油……”廖放平望向雲歌靈。

雲歌靈搖頭嘆氣了好一會，才十分歉意道，“那油啊，昨天走回來路上不小心給灑了，我直接就隨街扔了。”

廖放平：“……”這話假得他都不信。

雲歌靈眨眨眼，“老板你就放心吧，那油過期的事我們不會說的，我們不怪你。”

“那你知道油扔到哪塊地方了嗎？”廖放平又隨口扯了個借口，“我們這經常有貓啊狗啊過來，舔到就不好了。”

“是嗎？我們過來一天了，人都沒見到幾個，更別說貓和狗了，原來你們村子裏還養著動物啊，對了，怎麽在街上也沒瞧見有哪家養了雞鴨的？我還想買只來做叫花雞嘗嘗。”雲歌靈順著他的話道。

廖放平不自在地笑了兩聲，“誰，誰知道呢。”

“真抱歉，我這記性一向不太好，你們這裏屋子都差不多，我也忘了扔哪了，要不我叫上朋友陪你去找找？”

雲歌靈一臉歉意地看他，還主動提出幫他，但是廖放平卻是連忙地擺手，“不用了不用了，一瓶油而已，犯不著那麽興師動眾。”

楊倩倩在旁邊表情一直很奇怪，因為她想到了昨晚被抹在身上的那些屍油，再看看現在的廖放平，怎麽看都覺得這人在試圖掩蓋某些事。

廖放平最後是陰著臉離開的，雲歌靈默默做了個手勢，陸連臻和宋戳看到後就悄悄地跟在廖放平身後。

很快，陸連臻和宋戳就走了回來。

“怎麽樣？”雲歌靈問。

宋戳說道：“小賣鋪老板一路走走停停，時不時在某些地方停下來左顧右盼，看起來應該是在找東西。”

幸好宋戳和陸連臻比較機靈，一路上都沒有被廖放平發現。他們也沒想到這個廖放平還挺警惕的，一路過去就回頭了不下數十次。光是這種警惕防備的心理，就讓人覺得他非常奇怪。正常人會這樣嗎？這種樣子一看就是長久以來的防備心態而形成的。

一個人在什麽情況下連走路都要這麽小心，而且還是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仿佛深怕被人發現做了什麽事或者出現什麽不想見的人一樣。是太過小心？還是鬼祟心作祟？

而楊倩倩姜小江等人聽到宋戳的話，第一反應就是，廖放平犯了事。

“他不會真的殺了人吧？”楊倩倩小心翼翼道。

宋戳搖頭，“不排除這個可能。”

陸連臻望向雲歌靈，“你怎麽看？”

“什麽怎麽看？”雲歌靈笑道。

說完，雲歌靈從外套內把那瓶屍油掏了出來，並搖晃了兩下，瓶子正對著天空投射進來的陽光，瓶身還泛著光。

“也許真的殺人了吧，殺不殺人我不確定，但是我知道這人怕是開始有點著急了。”雲歌靈看著泛著光的油瓶子幽幽說道。又是讓老婆子來教室內翻找他們的行李，又是親自來找他們，雲歌靈還想著廖放平這人會更有耐心一些的。

楊倩倩瞧見她隨身帶著屍油，就覺得胃裏惡心得要命。

“你還隨時隨地帶著這玩意？”楊倩倩捂著嘴巴遠離了雲歌靈好幾步。

雲歌靈挑眉，“這玩意？今晚你還得靠它救命呢。”

想到晚上還得抹上這屍油，楊倩倩全身就慌得厲害。她說，“我們就只能抹屍油嗎？晚上一到我們一直呆在學校這裏不行嗎？”

雲歌靈嗤笑一聲，“你以為昨晚上為什麽黑皮鞋沒找著你，全靠這玩意掩蓋了你的陽氣。不然對方一找一個準。”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楊倩倩已經無話可說了。抹屍油就自己心理難受些，不抹就只能等死，聰明人都該知道怎麽選擇。

雲歌靈把屍油又重新收回自己的衣服內，對著他們道，“這兩天小心一點吧，就怕有人狗急跳墻了。”

眾人很默契地點點頭，都知道雲歌靈說的那個狗急跳墻的人是誰。

六人走進了學校，走到了找到畢業學生紀念手冊那層樓。辦公室的門虛掩著，他們推門走了進去，當眾人都走到了打印機面前時，才發現那本陸連臻和雲歌靈口中說的學生紀念手冊已經不翼而飛了。

楊倩倩：“你們真的沒記錯？真放這裏了？”

姜小江還特意往旁邊靠墻的縫隙看了看，怕紀念手冊被風吹到了地上（當然風是不可能吹倒它的）。但是地上除了一些臟兮兮的報紙和試卷外，根本就沒有學生紀念手冊這玩意。

“我們到處找找。”林發道。

六人分頭在每個地方每張桌子都翻找了起來，但是都一無所獲。標著“2007年畢業生紀念手冊”這個題目的本子的確是消失不見了。

這個學校除了他們還會有其他人嗎？眾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楊倩倩心裏縈繞著不安，總覺得他們現在一舉一動好像都在別人的窺視之中。

雲歌靈低頭看著地板，看著地板上被踩得臟兮兮的紙張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些紙上面印著一串又一串的人的腳印，亂糟糟的。

姜小江低頭跟著雲歌靈看著這些腳印，道，“好幾個腳印都踩到了一起，根本無法分清誰和誰。”

想透過腳印猜測誰拿走紀念手冊的想法一看就不太可取。

雲歌靈卻好像沒聽到她的話，腰越往越下，眼睛直直盯著門到打印機這條路上的紙張。看了好一會，只見雲歌靈探手從地上掏起了一張紙來。

這張紙還是一張試卷，不過卻是一張空試卷，除了打印出來的試題外，並沒有答題者的筆跡。不過上面倒是印了好些腳印，這些腳印相比地上其他紙張的要顯得清晰整齊一些。

“看這裏。”雲歌靈指著角落的一個腳印讓其他人仔細地看。

這個腳印看起來似乎只有三分之二不到，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腳後跟的位置在往上些。這個腳印很淺，比紙上其他的腳印要淺很多，也小很多。說是三分之二，但是仔細一看又有點不像，主要是這個腳型有點奇怪。仔細看了好一會，眾人感覺這腳印更像是小孩子的，看起來似乎並不止腳後跟，而更像是整只腳型。

“是小孩子拿走的？”楊倩倩擡頭問。

他們在村子裏也見過一些孩子的身影，雖然那些孩子一直呆在屋內，他們僅僅是透過窗戶望到罷了。

“不是，應該是屬於大人的。”雲歌靈搖頭。

“一個像小孩子的腳印……”陸連臻沈吟片刻，突然道，“你的意思這腳印的主人是個老人？”

“老人和小孩子腳印有什麽關系？”楊倩倩覺得自己的智商有點跟不上。

“裹小腳嗎？”宋戳道出了真髓。

纏足，是中國古代的一種陋俗。在古時候還有“三寸金蓮”之說，一般是女性從四、五歲起便開始纏足，直到成年骨骼定型，

在現如今，還會時不時看到一些裹小腳的老人。他們的腳很小，看起來只有幾歲孩子正常的腳那麽大，腳背上方成凸起腫大，腳趾處則是往裏縮而顯得窄而小。

現在科技發達，雖然不一定看過真實的纏足，但是雲歌靈六人多多少少也看過網絡上或者報紙上關於裹小腳的照片的。

眾人不由得就聯想起了村裏那個唯一給他們開門，並告誡他們快點離開的老婆婆。拿走學生紀念手冊的人會是她嗎？

他們都不想這麽早下定論，想到晚上見過的不夜鬼城，又想起老婆婆讓他們趕緊離開的“善意忠告”，他們實在是不想把“小偷”這個名頭按在那名老婆婆的身上。

“先回去吃點東西吧。”雲歌靈把那張印著腳印的試卷折疊起來收在了口袋裏。

一大早就發生了很多事，不是雲歌靈提起眾人都感覺不到肚子餓。眾人回到了二年三班，雲歌靈翻了一些幹面包和餅幹遞給他們。不過除了雲歌靈吃得津津有味外，其他人雖然肚子餓，但是卻是怎麽都下不去嘴。

雲歌靈解決完一個小蛋糕，喝了口水，擡頭看他們光拿著食物只看不吃的樣子，就問了一句。

“你們不餓？”

“吃不下。”楊倩倩有氣無力道。

“你們都是？”雲歌靈望向其他人。

其他人都點點頭，姜小江說，“我看到這些食物，就想到小賣鋪的老板。”

“我一想到小賣鋪的老板可能是殺人兇手，還把死人的屍體熬成屍油，我見到這些東西就反胃。”楊倩倩說著說著捂著嘴巴就想幹嘔，“而且誰知道他會不會在這些食物和水裏下毒啊……”

得，其實說白了就是怕人廖放平下毒害他們。雲歌靈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們這麽會幻想。

“那我是不是快死了？”雲歌靈說完又咬了口面包，灌了一口水。

楊倩倩小聲嘀咕了一聲，你就不是普通人。

“我勸你們趁著現在多吃兩口。”雲歌靈把水瓶的蓋子擰回去，然後望著眾人瞇起了眼睛，“誰知道後面還會發生什麽事？如果有人要殺你們，餓得精疲力竭的你們還能夠跑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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